甜蜜的商機:蜂蜜市場解析



蜂蜜,自史前時代開始就一直被人類視為一種美味的天然糖分來源,廣泛被應用於烘焙、釀造、醫藥等領域。時至今日,養蜂已獨立成一門獨特的產業,除了產出蜂蜜、蜂蠟、蜂王乳等高經濟價值農產品外,也肩負著維繫蜂群繁衍、保護這種為地表13%植物授粉的珍貴昆蟲的使命。作為養蜂業的主要產品,蜂蜜的地位隨著民眾所得水準與保健意識的提升而水漲船高,在醫藥、美容等領域的應用價值更有飛躍性的成長。全球蜂蜜市場未來將如何演變、又有哪些地區的發展潛力值得關注呢?以下,筆者將簡要分析這個甜美產業的前景。

摘要:產出穩定成長、單價受需求持續拉升
2007~2016年間,全球蜂蜜產出成長了23.3%(複合年均成長率2.36%)。其中,蜂群總數雖受殺蟲劑濫用、螨害等因素影響,但在養蜂業者的積極投入下,仍得以年均1.77%的速度成長;單位蜂群產蜜量則受惠於生產技術改進、氣候暖化縮短蜜蜂生長週期、春季蜜源植物產蜜量增加而微幅成長,累計幅度約5.4%
需求方面,歐盟、中國、美國、土耳其與俄羅斯是全球主要的蜂蜜消費區,合計占總供給量的68%。其中,中國與土耳其因人均所得成長快速、保健意識普及與高所得階層人數擴增,自2007年起年均複合成長率分別達2.8%3.7%,占蜂蜜消費總量的23.4%6.3%。由終端應用來看,2014年蜂蜜主要應用為直接開架販售與作食品飲料中的天然甜味劑,此類市場占總蜂業市值的82%、約67.1億美金。除了飲食應用外,隨著蜂蜜的藥用價值與養護功效漸受證實,醫藥保健與美妝保養應用也將帶來強烈的成長動能,初估整體蜂產品市場將在2020年達166億美金水準、約當年均成長達15.4%
蜂蜜產量在需求推動下將持續成長,至2024年達240萬噸水準、約當年均複合成長率3.8%。然而,根據當責機關對零售商場的抽樣調查結果,人工調味偽蜜及混雜穀類糖漿之混蜜,就占了分居全球第一大與第二大市場的中、美兩國約50~75%的消費量。在市場偽蜜普遍狀況下,天然蜂蜜的出口單價累計成長普遍約達20~40%、聚焦生產高等級蜜的巴西與醫藥用特殊蜂蜜的紐西蘭甚至各達132%169%之譜。未來,在蜂蜜產品需求加速成長下,預期蜂蜜報價也將迎來年均10.8%的穩定成長。

蜂蜜分類:依蜜源植物與成色
依照蜜蜂採集的採集方式,蜂蜜可大略分成天然蜜與甘露蜜兩種。天然蜜直接取自花朵的蜜腺,蜜源植物包含柑橘、洋槐、三葉草、荔枝等;甘露蜜蜜源植物則多不開花、或花朵蜜腺不發達,使蜜蜂必須由植物枝枒、或蚜蟲等吸食樹液昆蟲的代謝物中取蜜,代表蜜種如松樹蜜、橡膠樹蜜、椴木蜜等,是緯度較高、氣候濕涼的德國、俄羅斯等開花植物較少的地區的重要蜜種。


由蜂蜜成色來看,依照普方特(Pfund)比色儀測定的深淺程度,可將蜂蜜分類為透明白~深琥珀色等7個級別。同類蜂蜜的成色會因為採蜜時期的濕度、天候而異,但一般而言,顏色趨近透明的蜂蜜多帶有淡雅的香氣、口味清爽,代表蜜源植物如洋槐、鼠尾草、尤佳利、三葉草等,市場普及度極高;較不透明的白色系蜂蜜則有油菜花、向日葵等油脂含量豐富、帶有特殊氣味的蜜種;呈色較深的蜜種則帶有較顯著的蜜源植物特徵,氣味與口感較為強烈,間或帶有一定醫療保健效用,如:紐澳地方特產的麥盧卡等。深色蜂蜜除柑橘蜜、莓果蜜、桉樹蜜、龍眼蜜等蜜種泛見於開架零售外,蕎麥蜜、橡膠樹蜜等蜜種因帶有刺激性香氣、入口帶苦味或酸味,多應用於蜜色調整與食品工業。


市場參與者:主要蜂蜜出口國
亞洲
亞洲兼為蜂蜜的最大原產地、出口區與消費市場,也是全球蜂蜜市場未來成長潛力最受看好的地區。2017年亞洲蜂蜜出口總量約24.3萬噸、占總出口量達35.2%,然而單位出口值卻僅約全球平均的66%,造成出口值僅約5.5億美金。這是由於中國、越南、印度等三大出口國的產蜜品質較不穩定、且所產蜜種除洋槐蜜、荔枝蜜等外,外銷市場有限所致。亞洲市場的蜂蜜生產機械化程度較低、且礙於擴產需求,常未給與足夠的熟成時間與蜂群養料,以致蜜質稀疏、更有以玉米或其他穀類糖漿勾兌情事。在蜜種方面,中國的四大王蜜-荔枝蜜、洋槐蜜、棗花蜜、洋槐蜜品質與產量穩定,在海外市場也有一定接受度,但境內產量最高的油菜花蜜、印度與越南主產的橡膠、閻浮等熱帶蜜種,則因口味特殊而較少見做開架零售,以致單價較低。

大洋洲

量少質精,是紐澳蜂蜜的特徵。紐西蘭2016年蜂蜜值達2.2億美金,高居全球第二,僅次於中國。紐西蘭蜂業出口品項包含活蜂、蜂蜜、蜂王乳、蜂膠等,其中蜂蜜以三葉草(白花苜蓿)、石楠、野花、薰衣草等為大宗。紐西蘭蜂蜜近年的出口報價陡升、達國際均價的6倍以上,其關鍵因素除品質受國際市場(尤其是中國)青睞、零售規格外銷比例大增外,便在當地原生植物-麥盧卡(Mānuka)上。自其醫療價值於2001年獲論文肯定後,麥盧卡一躍成為高價蜜種、醫療級與同產地蜂蜜的價差達10倍以上。2016年麥盧卡蜂蜜產值約3億紐幣、貢獻紐西蘭蜂蜜出口值的35%,預期將成為該國蜂業重要成長動能。澳洲蜂業主軸則為農業授粉,其次為蜂蜜、蜂王乳、蜂膠等蜂產品的製造。由於蜜期內多為單次取蜜、實施蜂群分批輪休、蜂群養料配給充裕,其出產的蜂蜜品質穩定,以尤加利(桉樹)蜜、三葉草、油菜花、向日葵等為主要蜜源植物,並有馬利灌木、伯薩里亞荊棘樹(聖誕灌木)等地方特產蜜種,近年並跟進紐西蘭,開始進行麥盧卡蜂蜜的商業化生產、年產量約500噸。值得注意的是,澳洲出口量雖多,但因國內消費量大,其仍為蜂蜜的淨進口國。

歐洲
這個區域的氣候溫和、蜜源植物眾多,盛產廣為各國消費者歡迎的洋槐、柑橘、三葉草等蜂蜜,不論就蜂蜜出口總量或價值來看都居世界的首位。然而,基於生產與運輸成本皆較為昂貴、內需市場廣大(歐盟蜂蜜市場規模甚至略大於中國),出口區域以歐盟國成員為主、並須另自中國、墨西哥等區域進口補充不足、進口量達歐盟成員國消費量的40%、僅有約60%成員國的蜂蜜產量足以自給自足。因此,歐洲除烏克蘭、西班牙、匈牙利的養蜂業較呈出口導向外,其餘出口大國如德國、比利時等多兼為進口大國。消費者對天然、低熱量甜味劑偏好增加、替代品有限、保健意識普遍,將使歐洲蜂蜜市場加速成長,然而,因近年農業增產規劃不當、殺蟲劑濫用普遍,預期歐洲對進口蜂蜜的仰賴度也將持續增加。最後,俄羅斯由於地理位置優越、汙染較少,加以政府推動製程現代化、建立第三方品管機制,高加索地區的蜂業近年來快速成長,其主產的三葉草、鼠尾草、百里香等蜜種已漸打開知名度,主要出口到亞洲區的蜂蜜市場。

美洲
以阿根廷、巴西、墨西哥為代表,這個區域2017年的蜂蜜出口量逾17.9萬噸,是全球第三大蜂蜜出口區域,僅次於歐洲、亞洲。其中,阿根廷的蜂蜜出口量、值分居世界第二與第三,養蜂業在政府的疫檢、專技人員指導制度下快速發展、以蜂蜜為主要產出並呈高度出口導向。阿根廷所產蜜種以柑橘、檸檬、三葉草、尤佳利為主,主要外銷到美國與歐洲市場。

2009年起,阿根廷因氣候異常導致主產區之一的Pampas草原萎縮、防治病蟲害的藥物濫用與作物基改造成蜂蜜品質不穩定、出口單價下滑甚至一度遭歐盟實施禁運,從而開始發展有機蜂業、限制出口總量,以維持其蜂蜜的市場價值。相較之下,巴西由於原生蜂種體質較佳、採蜜性能優異,加以現代化取蜜與養殖技術引進較早,其蜂業發展穩定、除有機蜂蜜外並開發保養品、外敷用藥等應用,使蜂蜜、蜂膠與蜂王乳製品並列為蜂業主力產品,蜂蜜出口單價並有年均近10%的飛躍性成長。

成長動能:健康食品消費偏好、醫藥保健應用成長

飲食添加物是傳統養蜂業的主要收入來源、占總收入達約80%。然而,隨著蜂蜜的醫藥保健用途日漸受到重視,未來該領域收入占比預計可望達30~40%,成為成長最快的應用領域、重要性僅次於食用蜜。在傳統飲食用蜜領域,人口與人均飲食支出的自然成長、健康意識增加導致的保健開銷增加,都將為蜂蜜消費成長挹注動能,成長幅度約可達2.4%。醫藥保健與美妝用蜜則受惠於頂端藥妝產品對蜂蜜萃取成分採用需求之增加、原產於紐澳地區的醫藥用麥盧卡蜂蜜市場潛力龐大,年均成長幅度可望達35.4%

另外,農業授粉也將與蜂蜜銷售並列為養蜂業的兩大重要收入來源。這主要導因於野生蜂群的數量因環境汙染、農藥濫用而衰減、及農產品的擴產需求,並在2006年蜂群崩潰症候群(Colony Collapse Disorder, CCD)成為全球農業的重大威脅後迎來爆發期。以美國為例,其授粉需求來源主要為加州的杏仁種植業,業者每年2~3月自全美養蜂場承租大量蜂群,以供應全球近80%的杏仁產出。2016年度,該產業共承租1,760群落、付出逾2.9億的承租費用,占蜂農農業授粉總收入的82%。截至2016年,出租蜂群供農業使用已為美國蜂農帶來逾3.5億美金的收入、占養蜂產業產值達40.9%,與蜂蜜銷售並列產業的主要收入來源。

  食品添加物應用:天然甜味劑受廣泛消費者偏好

作為天然的甜味劑,蜂蜜向來被廣泛應用於食品、飲料市場,而近年來消費者健康意識的抬頭、蜂蜜保健效果的推廣,更使得蜂蜜成為最泛用的食品甜味劑之一。消費偏好的改變,也直接反應在產品的訴求上-天然、無化合添加物已成為全球近30%新上架食品與軟性飲料的推廣標語,而包含蜂蜜、甜菊糖等在內的天然甜味劑市場也將在2020年達到300億美金的規模,年複合成長率達4.5%
此外,因糖尿病、肥胖等症況普及率增加、年齡層下移,低熱量甜味劑(High Intensity Sweeteners, HIS)的需求也將有約4.8%的成長,其中來自
羅漢果、蜂蜜等自然HIS的成長動能達7.8%,較糖精、阿斯巴甜、紐甜等化工合成HIS為強。
由終端應用來看,在軟性飲料市場方面,益生(BFY, better-for-you)、自然健康(NH, naturally-healthy)等強調減糖、低熱量、營養概念普遍見於瓶裝水、即飲(RTD, ready-to-drink)茶飲市場,而蜂蜜正是該等飲品的重要甜味來源,預期也將連帶受惠。在食品應用上,蜂蜜為麵包與餅乾等烘焙類產品添加自然的甜味、並有增色效果,可增加產品賣像,為食品類蜂蜜主要終端應用。

  醫療保健類應用:麥盧卡蜂蜜市場將快速成長
麥盧卡蜂蜜的蜜源植物係一種原生於紐澳地區的灌木類植物,在1970年代曾因農畜草場開發需求而遭到大規模砍伐,直至2008年有關麥盧卡蜂蜜的醫藥功效論文刊載後,這種植物才獲得廣泛的重視、除紐西蘭政府自2011開始進行系統性的復育栽種外,澳洲當局也資助大筆資金與當地的麥盧卡協會,用於推廣相關研究與擴大產值。麥盧卡蜂蜜依有效成分含量不同具腸胃保健、殺菌消炎等功效,高純度者並能作為外敷與醫療用途。目前主流的純度與效力測定方式包含MGOUMF等兩套制度。由紐西蘭懷卡托大學發起的UMF體制,僅以獨特麥盧卡因子(Unique Manuka Factor)命名麥盧卡蜂蜜中的有效成份,並以約當苯酚溶液濃度之殺菌活性做評比;MGO體制則由德國德勒斯登工業大學提出,視甲基乙二醛(Methylglyoxal, MGO)為主要有效成份,直接測定該物質濃度以做評級標準。


一般而言,UMF5+(約當MGO83+)及以下者不具有顯著醫藥價值,僅做為一般飲食甜味劑使用、活性麥盧卡蜂蜜協會(AMHA)並禁止不及5級的產品貼上認證標籤,惟市場流通的麥盧卡蜂蜜中約仍有12%屬於本類,並使用如"Active""Bio-active""Total activity"等非制式標語。UMF10(約當MGO263)以上者為活性麥盧卡蜂蜜,具備基本的保健功效、惟對急性或較劇烈的腸胃不適舒緩效果有限。UMF15(約當MGO514)以上者因有效成份含量較高,草藥氣味濃烈而較不適合用於食品調味,但消炎止痛的藥理性能顯著、並可作為外敷用藥。目前該等級以上的麥盧卡蜂蜜每年產量僅約250噸、占總產出的15%,因供給稀少,其零售單價可達UMF5+等級者的16倍以上。
麥盧卡蜂蜜的主要終端市場為中國、澳洲、新加坡與日本,其中中國因中高所得階層財富的快速累積及健康意識提升,近8年年均消費幅度達33.4%最為快速。市場供給則由紐西蘭與澳洲兩國壟斷,總供給量約在每年2260噸。麥盧卡蜂蜜的需求在2007~2015年間以每年6.3%快速的成長,貢獻紐西蘭蜂蜜出口值達25~30%以上,也帶動出口單價上揚。
有鑑於此,紐西蘭自2016年起已推動系統性的麥盧卡蜂蜜產業擴張計畫,預計於2028年前將總產值擴張至12億紐幣。
澳洲方面,當地麥盧卡蜂蜜的主要供應商為KirksBees等、由澳洲最大的蜂蜜製造商Capilano Honey收購後冠以其品牌名稱上架。目前澳洲麥盧卡蜂蜜的年產量僅約550噸、產值2000萬美金,僅約紐西蘭的10%。在紐西蘭最大的麥盧卡蜂蜜製造商康維他 (Comvita)Capilano Honey2016年於澳洲成立的Medibee Apiaries公司商業化生產取得初步成功後,預期澳洲的麥盧卡蜂蜜產值將進一步提升。

  美妝保養品應用:蜂蜜需求將受惠於天然保養品市場成長動能
蜂產品在美妝領域素占有重要地為,從蜂蜜、蜂膠、蜂王乳、花粉乃至蜂毒皆有應用價值。其中,蜂蜜在美妝保養上有抗菌、保濕、延緩老化等功效,一直是主打天然有機類的保養品重要成分,除了日常使用的護膚產品、唇膏外,也普遍見於鎖定中高端市場的面膜、保養品中。隨著近年來消費者對保養品成分重視度的提升,包含水果、蜂蜜等有機天然成分的保養品更加受到市場青睞。根據調研機構預估,2016年度新開發的護膚保養產品中,就有約60%採用了草本天然成分。由已註冊的藥妝成份來看,目前蜂蜜相關的應用成分達88
在開發中國家平均消費能力提升、消費者偏好改變等動能推升下,整體天然成分美妝保養品市場預期將以8.8%的速度成長,整體市場規模將於2020年達到155.2億美金,進而貢獻相關蜂蜜市場產值達46.6億。

總結:看好蜂蜜與養蜂業前景、值得長期投資
蜂蜜市場未來的成長動能,除了傳統的成蜜開架販售及飲食甜味劑外,很大部分將來自醫療保健與美妝產品應用的普及。隨著天然、有機觀念的普及,蜂蜜將在日常消費品中扮演日趨重要的角色,而基改、殘留藥檢等品質認證將是維繫市場信心、使蜂蜜保持高單價的關鍵。在蜂蜜之外,農業授粉也將因野外蜂群的系統性減少而成為蜂業的重要收入來源,並挹注額外的成長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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